POPCAST | 專訪 | 持修《!!!!》:“既然沒辦法用一個詞囊括想說的話,那就放四個驚嘆號吧!”

提到「持修」,你想到什麼?
留長髮的男生,金曲獎最佳新人,還有一位大明星老闆-張惠妹。持修的歌迷怎麼說?爆炸頭、霸道社長、寶可夢大師、最強ㄉ男人肯定是必備關鍵詞,甚至知道讓他走紅的歌不是〈根本不是我對手〉,而是曾蟬聯StreetVoice榜首數週的寶藏單曲〈Imma Get A New One〉。
這些標籤,都對也都錯,是持修的10%、20%,但絕對不是100%!
2021年底,持修推出睽違兩年的第二號作品《!!!!》,實體專輯以「X光片」為設計概念,象徵褪去標籤後,透視皮囊之下的赤裸原貌。但,這就是100%的持修了嗎?這次與持修見面,暢聊那些新專輯背後不為人知的製作故事。
《!!!!》怎麼唸?你想填入什麼都可以!
“《!!!!》就是倒抽一口氣,我沒有想要它被唸出來!”持修認真回答我對專輯名稱讀法的疑惑。自2019年出道以來,關於持修的討論沒停過,從金曲31獲獎到金曲32表演,從宅男房間走入花花世界,持修說心態上最大的改變是「成人化」,開始意識到很多事情不是像小時候想的那麼簡單,非黑即白。既然沒辦法用一個詞囊括26歲的持修想說的話,那就放四個驚嘆號吧!你想填入什麼都可以!它可以是愛!可以是恨!可以是任何情緒!
不只心態更趨成熟,在製作面,持修也全程參與每個細節,依舊包辦全創作,甚至連行銷企劃、MV腳本、視覺設計都是他與團隊一起發想。“出道以來的各種正負面評價,會不會成為你作第二張的包袱?”面對我的關切,持修僅思考兩秒:“我本來覺得會,但直到我開始寫歌之後,我就沒感覺了!”對持修而言,做音樂不需預設別人的評價,況且寫好的歌也不一定會拿出來給大家聽。
“我可以從歌裡挑出比較商業的,但我創作的時候,腦袋是淨空的。我寫歌從不為了商業考量。”至於《!!!!》最後這11首歌是怎麼決定的?“我本來想放很多首!但製作期一定不夠,最後篩選出15首給妹姐(張惠妹)挑,我們那天篩得很辛苦!(笑)”

我不喜歡曖昧不清的文字,我就是不吃內斂那一套!
從〈正想著你呢〉、〈你能不哭了嗎〉到這張〈我還在你的夢裡嗎〉、〈你跟我才不一樣呢〉,持修總有很多關於「你」和「我」的歌名,歌詞內容也相當淺白,「口語化」是持修式的文字風格?
“其實這不算是『持修式』,應該算『大家式』,因為我們平常就是這樣講話!對我來說,唱歌應該要跟講話一樣自然。」持修不避諱網友對於他文字風格的評論:「我覺得這是有沒有身在產業中的區別。老實講,我也可以寫作文啊!只是當大家都在做類似事情(咬文嚼字)的時候,你願意去開創不一樣的風格(口語化),反而是有難度的。”
持修也忍不住分享他對「個性」的好惡,譬如受不了大部分人講話喜歡修飾、拐彎抹角、情緒勒索。他提到一個重點:“我不想要過多的修飾,最後反而讓你們聽到的跟我想表達的又有點不一樣。說話是人類傳遞情感最快的方式,所以我的音樂也是直白的。”

我用「失去」這個Filter看身邊的每個人:失去過後,剩下什麼?
既然持修的文字風格直白,那寫歌的SOP呢?這些直覺性的字句是與曲同步誕生,或是事後填入?持修立刻想到〈再為你做點什麼〉的創作故事。
〈再為你做點什麼〉有五位作曲人,包括兩位再續前緣的金牌製作人陳君豪和鍾濰宇。儘管製作陣容華麗,歌曲本體卻是有史以來最極簡。整首歌只有一台鋼琴伴奏,沒有任何和聲。寫歌那天,五個人各自丟靈感,待曲調氛圍逐漸成形,持修再慢慢把Topline唱進去。
“我花了滿長的時間去揣摩,我想要放什麼故事在這首歌裡。”
還沒有太多人生歷練的持修,是一個心思細膩的生活觀察家,他的手機裡記錄了各種日常所見所聞,有零碎字句,也有腳本故事。“〈再為你做點什麼〉的曲非常有難度,我是一邊錄其他歌,一邊寫完這首歌詞。我想找一個可以讓大家有共鳴的主題,所以我寫『失去』,裡面有我聽到的故事或電影角色心境,可能來自十幾件事的綜合,不可能只從我自己身上出發而已。”
持修平常很少唱這種速度和情感的歌,所以他練得特別勤,甚至練到半夜作惡夢嚇醒。正式錄音那天,唱了很多Take,當然有非常完美的,但最後製作人反而保留那些最不完美的。聽似啜泣的唇齒音或顫抖斷掉的尾音,成就了不完美中的完美。「所以你當時真的唱到哭嗎?」持修擺出神秘又驕傲的眼神回答我的好奇:“如果真的哭出來,唱起來會很難聽吧,所以我是演的!(聲音的演技派無誤!)”

我沒有想要你懂我,我就只是跟你講「你根本就不懂我」而已!
聽完整張《!!!!》,我直覺認定〈再為你做點什麼〉是專輯裡最「深」的一首歌,持修反倒提出他的見解:“我覺得一首歌能打到你多深,跟你的人生經歷與它的共鳴有關,是很主觀的。對我來說,這張專輯打我最深的是〈已經都壞掉了〉。”
〈已經都壞掉了〉如果撇開詞曲,單聽編曲是開心的,有溫暖的木吉他,後半段還有夢幻的超展開。但,歌詞卻很不開心啊!聽起來像某種抱怨或反擊?“其實,這首歌就是我平常放在心裡不能講的話。雖然工作的時候我很有精神,但我也有一塊真的好累的自己。”持修看似侃侃而談自己的陰暗面,但感受得出在負能量面前,他也有想放棄的無力時刻。但持修仍不改中二本性自我調侃:“就像我開頭寫『你說我特別的可愛』就是常有人說我真的好可愛喔!好單純喔!但我只想說:『你根本就不懂我,我已經26歲了,怎麼可能單純!!!!』”

對我來說,《!!!!》最大的突破是...我交到朋友了!
“除了羅紹恩是我原本就認識的學弟,其他像Everydaze和DAC張汎宇都是在金曲獎後才認識的。”持修因為與春艷合作而認識DAC張汎宇,進而一起把探討癡迷與無奈的陳年舊歌〈Ain't Nobody XXXX Me But You〉改頭換面為專輯開場曲〈Ain't Nobody ! ! ! ! Me But You〉。
與Everydaze、羅紹恩合寫的〈愛了愛了〉是我最愛的歌,80年代藍調風味的電吉他編曲令我想起John Mayer。“那天就是三個男生在我家很快樂地把這首歌弄出來,和聲裡的『寶貝』就是我們三個人的聲音合在一起喔!”被問到〈愛了愛了〉的創作靈感,持修露出羞澀少男神情:“我當時剛看完動漫《出租女友》,第一次看戀愛劇,整個粉紅泡泡到不要不要的~(羞)”
聊到復古曲風,持修直言他不太懂樂風,就是順著感覺走,當然70、80年代Synth Pop電子合成器也是他愛做的編曲之一,但更多時候是被製作人影響。“陳君豪老師才是最愛80’s的人!最具代表性的歌是上張專輯的〈到底你是要不要我啦〉,那首就是完全的80’s。”
同樣充滿初戀悸動感的〈你這個BlingBling〉則是完全顛覆的創作過程:“這首歌是先做好編曲,我在翻靈感的時候,找到手機裡記的一句『你這個BlingBling』,意外發現這兩個素材可以合在一起!所以這首歌很酷,它是先有編曲,再定調歌詞主題,最後才譜上旋律。”
我只對未來的自己有要求,你看到的就是現在最好的我!!!!
訪談尾聲,被問到《!!!!》有沒有發行後才發現還可以更好的地方?持修說:“這是現階段的我能做到的,我很滿意,當然一定還有進步空間,但我不會再去鑽牛角尖已經完成的東西。譬如現在聽《房間裡的大象》覺得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那就是當時的我能做到的。如果還可以提升,我會從現在的我開始要求未來的我!”
為什麼上張專輯錄了六個月,《!!!!》一個月就錄完了?因為持修很清楚他的音樂藍圖,一如他的詞曲從來不打模糊仗。就像他的私房愛歌〈我就爛〉為什麼只做1:51這麼短?“我也可以每首歌都再加一遍副歌啊,但重覆太多真的沒必要,很無聊!我喜歡講重點!”
說話或寫歌,都只講重點。
他是四個驚嘆號ㄉ男人「持修」-乾·淨·俐·落!

Cover Credit:EMI 百代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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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Jimi Bro吉米哥
熱愛華語音樂的YouTuber兼Podcaster。以清晰易懂卻不失專業的庶民式語言,整理與分享關於音樂的各種獨到觀點與延伸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