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熊仔&豹子膽《夢.想.成.真》Q&A

近年人氣狂竄的熊仔,推出了第二張個人專輯《夢.想.成.真》,用了極為複雜的手法,創造出了一位虛擬的嘻哈歌手「豹子膽」來進行他對「夢想&真實」的實驗與解釋。這張專輯乍聽充滿聲光效果與視覺張力,細看則有如在觀看一部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的電影般,寓意一層一層的堆節,除了是聽覺撞擊外,更在思想上也被震撼了一次。
Q. 熊仔……或者該說BOWZ你好,首先想請你再次介紹這張專輯《夢.想.成.真》。
A. 這是我第二張全創作專輯,跟第一張不一樣,上次是收了很多舊歌,把概念填滿,這次是空白的畫布,我有完全的自由。專輯的每一首歌都是為這張專輯存在的。沒有收舊歌,我希望這張專輯能給人音樂劇的感覺,持續感,你可以跟著歌裡的主角:豹子膽,體驗他從崛起到衰敗的故事。
豹子膽不只存在於專輯的歌曲裡面,我們也透過虛實互動,用社群、用網路,來做一個「連載」的專輯。每三個禮拜會出一首新歌,讓大家有追劇感。大家的留言也會影響我們畫出來的連載內容。
很諷刺的是,因為這張專輯就是在講「真實到底是什麼?」但是當大家的互動越來越多,大家就越把豹子膽當真實的人。甚至有人替他擁護說“「熊仔,你不要再消費豹子膽」什麼的。當最後豹子膽毀掉的時候……也不是毀掉,我只是把大家一開始都知道,但是在中途忘記的東西重新告訴大家的時候……大家的反應竟然會如此劇烈,我覺得這是個很有趣的實驗。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有趣,我沒想到那麼多人虛實混淆。
剛開始創立豹子膽的時候,還有很多那種……節目來私訊豹子膽粉專說可不可以請你上節目,還有唱片公司來談合約,但講完一兩個禮拜後,可能看完報導就又回來說:「還是你是熊仔?」很好笑。
我剛創這個計畫的時候,也沒很明確的跟大家說這是我做的,這更增加了豹子膽的實驗感,我記得我剛創豹子膽IG的時候,追蹤者還只有30多,還是我不小心開起來的,後來發第一首歌變成5000多,再來一萬多,也是經歷了一個重新開始,像重新活過了一次。
Q. 一開始是怎麼發想出BOWZ這個概念的?
A. 我覺得我第一張主要是在講「夢想和現實的拉扯」、「學業和職涯的拉扯」比較偏學生時期的迷惘,我想說我第二張如果繼續唱這個,就太裝年輕了(笑)。我也有點年紀了,想說比較貼近自己生活經驗的,還是在我開始把音樂當職業以後,觀察到的現象,或是看到周遭堅持要地下的朋友的心理狀態,到我跟主流的合作,觀察到主流歌手其實也有他們的痛苦與妥協等等……這是其中一個面向。
另外是因為我喜歡看一些哲學的東西,哲學喜歡探討「真實是什麼?」但嘻哈也喜歡講「真實是什麼?REAL不REAL?」可是REAL又是什麼?還是裝出來的?哲學的REAL跟嘻哈的REAL其實是很拉扯的。
哲學的REAL可能是要沒有EGO,說EGO都是為了欺騙你的糖衣,就是說小我嘛。但小我的「戲」或「劇本」,會讓你覺得你很真實。但嘻哈的REAL不是這樣,嘻哈的REAL很重要,你一定要有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你才可以嗆別人、比別人厲害、比別人獨特。這是第二個現象。
我這張也在講「夢與現實」,但這是跟第一張的「夢與現實」完全不同的「夢與現實」。(OK這很熊仔,連專輯概念都是三關的。)
所以後來我創造了一個角色,他很憤世嫉俗,他覺得所有人都不REAL只有他自己覺得自己最REAL,但最後他發現,所有在看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個虛構角色,他只是被創造出來的時候,豹子膽EGO的崩裂是什麼感覺?這是我想要呈現的概念。
Q. 我注意到這次專輯是和索尼音樂合作,這是不是在象徵熊仔正在走向豹子膽的路上?索尼音樂有叫你簽《禁愛令》嗎?
A. 對,一開始有這樣懷疑過,也許我正在走豹子膽走的路(笑)。但這張專輯其實是後期才跟索尼音樂合作啦。豹子膽的故事畢竟比較戲劇化,故事裡面的唱片公司會做一些爛事,但索尼音樂現在至少還沒有拿一些奇怪的事情來弄我哈哈哈。現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精彩啦,至於禁愛令是沒簽啦,有也不能說啊(笑)。
Q. 我自己也有追BOWZ去年發在YouTube上不定期新歌的過程,作為觀眾感受的確像一部連載小說,看著BOWZ載浮載沉。所以真的是做完一首發一首嗎?
A. 真的是做完一首發一首。像漫畫連載一樣,很多次,在我們要發的當天下午都還在混音。一直到「不行了不行了要發了」就「先這樣」。像是先截稿,像漫畫家要交連載那樣。所以現在專輯版很多歌都有再調整,像是冨樫義博(漫畫獵人作者)在出單行本的時候會調整連載時的畫稿這樣,做完之後我永遠都不敢再嗆冨樫拖稿了。
Q. 你多次提到說,要演繹BOWZ必須進入一個較為暴躁的情緒狀態去做表現。這有對你本人的心理狀態造成影響或壓力嗎?進入到BOWZ的狀態是否有賦予你更多力量去創作?
A. 我覺得這本來就是我個性中其中一面啦。但如果唱的太激動,我當然還是會想辦法調控自己。但說實在的,我以前有一些作品,說這是BOWZ我也覺得合理啊。所以我會說是我濃縮了我的一個面向把它做成BOWZ。
Q. 網路討論總是很喜歡把「商業商業主流主流」這類話題扣在你頭上,你自己的想法是什麼?也有覺得自己迷失?或者你認為只是做自己想做的東西?或是每首歌曲或專輯你其實有不同的目的設計?
A. 我覺得真的粉絲就會聽得出來,我在做專輯絕對是零妥協。你會說我豹子膽這張《夢.想.成.真》很主流嗎?你會說它很商業嗎?如果你不看熊仔這麼名字,你去聽。或是你不聽,你也可以拿去跟國外比較,我都覺得這是完全沒有抄任何的東西的,連風格都是原創的。
內容,內容很主流嗎?我在說大頭症,很主流嗎?還講失真感,這是一種精神疾病。禁愛令,有人講情歌會講禁愛令嗎?大家把我貼上主流的標籤,也許是因為很多人聽到我,所以說我主流嗎?這些都是很多的問號,連我自己也都在想,我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我可以提出問題讓大家跟我一起想。
但我的單曲就各有各的目的性,有些當然是跟商業合作的。那我心裡有一道界線,我盡可能放我自己進去,我知道這是我的工作,但客戶也有客戶的要求。就像機器人有三原則,不違背一的狀況下滿足第二個,不違背一、二的狀況下滿足第三個。可能一是我的基本原則,二是客戶要求,三是我的創意之類,我會在這樣的條件下去實現最佳化,我盡力把它做成最喜歡的樣子。我的方向就是希望我上台會想表演這首歌,也許最後我努力過但沒有到那邊,但至少我是往那邊衝的。但專輯就是沒有任何限制,就是《夢.想.成.真》這樣,沒有人管,最後就變成一個叢林哈哈哈哈。
Q. 這張《夢.想.成.真》中你在「唱」的比重提升了很多,這方面有做特別的訓練嗎?對你而言唸跟唱有什麼不一樣嗎?之後的作品是否會有更多唱的部分?
A. 有,有找老師上課,我覺得這個課不只教我唱歌技巧,也幫助我上台表演、唸、講話等等……我自己比較喜歡我現在的聲音,和上一張比起來改變很多。我每段時期會有不同鑽研的東西,可能一段時間是押韻,另一段時間是玩文字遊戲。《夢.想.成.真》這張裡面,我就比較沈迷於音樂性上,或者聲音實驗上。唸和唱對我來說還是有不一樣,但我會盡量把唱做的有唸的感覺。
Q. 專輯版和YouTube連載發表相比,多了4首「夢」、「想」、「成」、「真」,這部分設計的用意是什麼呢?對我來說像是用另一種視角再次巡迴了BOWZ的崛起到殞落。
A. 回到剛剛我著迷於音樂性的部分。這個設計是重新和弦編製,我喜歡用同一個旋律配不同和弦,做不同曲風,所以這四首是做了四個版本不同的感覺,再把它串起來。其實很多電影會這樣,一段旋律應對不同情節,可能悲傷的時候配小調,勝利的時候變成交響樂這樣。
概念的話,這四首歌是一個邏輯推演,也是我這張專輯想傳達的概念本體。但我覺得這四首,大家聽不聽或者聽不聽得懂也沒關係。就像看電影就算看不懂電影的譬喻,也可以光看表面很享受的看電影,但這四首就是給那些,想要探討這張專輯的哲學的聽眾去發掘的歌曲。
這是從熊仔的角度,再去看豹子膽的故事,像是為什麼要經歷這些東西、為什麼要創作這些東西?為什麼豹子膽完整?我創造了豹子膽,我是不是更高一階的創造者?或者我重新解析豹子膽每一首歌用一句話表達。那再來是,既然我和豹子膽都是被創造的話,是誰讓我們完整?這些問題。
Q. 聽說這次實體的專輯非常厲害。有一本很厲害的豹子膽角色設定書。
A. 對,專輯的本體我覺得應該是角色設定書。我們找了很多參考資料,它是一本200多頁的角色設定書,有重新解析我們對每一張圖的看法,還有草稿,網友回覆的亮點等等,各種分析。它厲害到,讓我覺得這張專輯的本體其實是角色設定書。像電影的設定美術集這樣。
Q. 請推薦3張你最近很愛的專輯給我們。
A. 厭世少年《青春校園戀愛物語》、Rex Orange County 《Apricot Princess》、Frank Ocean《Blonde》。
Q. 最後一題,請熊仔推薦三套漫畫!
A. 沒問題「Monkey Peak」、「MY HOME HERO」、「忒修斯之船」。
Final Chap. 夢.想.成.真
🕐 6/14 (五) 19:30pm 台北 Westar
🕐 6/15 (六) 19:30pm 高雄 LIVE WAREHOUSE
採訪:傑米鹿
攝影:陳晨
文章圖片提供:SONY MUSIC
場地提供:Vine Bar 藤蔓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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