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藝術 | 專訪 | 波蘭聲音藝術家Jędrzej Siwek,玻璃成為他的樂器(之一)

你覺得人要到了多少歲,才算太遲追逐夢想?
點擊進這位來自波蘭的聲音藝術家Jędrzej Siwek的個人網站,他首先是介紹,自己是透過聲音作品說故事的藝術家。然後他說,他是從37歲才開始創作音樂,推出自己第一張專輯。
37歲是什麼概念呢?他說,這是大部分人已經開始思考要放棄夢想的歲數。但Jędrzej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或許你更喜歡透過Podcast的方式聆聽Jędrzej Siwek的故事?現在你可透過Spotify和SoundOn收聽和下載SOL聲活圈製作的『聲音藝術』系列節目:

Photo Credit: 攝影:Michał Jędrzejowski / Biuro Dźwięku Katowice
少見的樂器,打造奇妙的音樂組合
聆聽Jędrzej的音樂是非常奇妙的體驗。他所選擇的樂器中有許多是日常不常見的,像是齊特琴(Zither)、西藏頌缽(Tibetan Bowls)、鐘琴(Glockenspiel)等等。有時他也會搭配石頭敲擊,或落葉清脆的大自然聲音,混合這些樂器所發出的獨特聲響,打造複雜的聆聽體驗。
Jedrzej自製的打擊樂器裝置,裡面有許多日常少見的樂器。
“我的創作過程是充滿實驗性質的,也就是說我傾向於不帶任何預設去創作,這樣我才能聚精會神。在創作的當下我完全是在場的,我當下所有的反應或舉動都跟我所聽見的聲音有關。我會隨著聲音去決定自己的反應,而不是由我去控制聲音。”
防疫期間專注創作,學習錄音技巧
Jędrzej自2020年開始推出第一張專輯,正好與全世界陷入疫情是同一年。當被問到說,投入創作的契機是否和疫情有關?他說,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理解。
“我確實是在2020年初時,萌生了做音樂的念頭。因為我性格內向,所以要適應減少外出與社交的新常態對我並不難。我還多了許多時間在訓練與鑽研自己的音樂技巧上。我都數不清防疫期間我花了多少時間在做音樂。”
在製作音樂初期,Jędrzej面臨到許多問題,大部分都是跟技術與器材選擇有關的。
“我有想法,知道自己要錄什麼樣的音樂,但是我不知道我要怎麼錄到那個聲音。我常常問自己很多問題,到底是喜歡這個或是那個麥克風?什麼器材才能符合我的要求等等⋯⋯諸多問題。剛剛投身做音樂,我有很多很多疑慮。很慶幸的是,現在網路發達,很多疑問都能在YouTube或是其他音樂社群上找到解答。”
一邊創作音樂,一邊學習不同的錄音技術與方式,這是一個漫長的實驗過程。它讓Jędrzej開拓了更多音樂的可能性,以及用聲音來說故事的方法。
2020年他推出的第一張專輯,《Music for Glass》就是一張承載了他家族故事的作品。

Photo Credit: 攝影:Michał Jędrzejowski / Biuro Dźwięku Katowice
把家族記憶注入音樂中
許多創作者第一部作品都跟自己的經歷息息相關,Jędrzej也一樣。《Music for Glass》中收錄了由玻璃、傳統樂器與電子樂器組合而成的實驗音樂。玻璃被敲擊或震動,在不同的試驗中展現不同頻率的發聲方式,讓這一組原本屬於Jędrzej祖母的玻璃珍藏品重獲第二次生命。
Jędrzej的祖母出生在二戰以前,在資源有限的年代,人們對日常生活用品相當珍視。他祖母尤其重視這組玻璃,在家裡這些玻璃杯具、餐具更像是裝飾品。她不允許大家輕易觸碰,只有在重要節慶,像是天主教的紀念日,或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紀念日,才會拿出來使用。
但這些舉動在Jędrzej看來,無疑是浪費了這些玻璃珍藏品的美。因為它們設計得再漂亮,卻無法被使用,失去了它們原本被創造的目的。
後來祖母去世了,這組珍藏品來到了Jędrzej手上。當時的他仍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它們,直到他開始做音樂。
“我剛開始是想要以美國作曲家Philip Glass早期的作品風格,來打造《Music for Glass》。但是在錄完第一首作品之後,我就改變了主意。我決定要以原創的音樂風格,去訴說這一組屬於我家族的物件,它的故事。”
玻璃不同的形狀與大小,不同的頻率所發出獨特的聲音,就像屬於他的家族記憶那樣,都是獨一無二的。
豐富的敘事能力
Jędrzej的敘事能力並不只是體現在音樂作品上。在他全心投入創作音樂之前,Jędrzej也曾熱衷於辦音樂雜誌。大學修讀新聞系的Jędrzej對書寫和出版工作並不陌生,再加上他早年對爵士音樂有濃厚的興趣,所以2011年和一名網友一起合辦音樂雜誌《PHONO》。
“我和那名網友其實只見過一次面,他負責內容排版等等的美編工作,而我則負責撰寫文章。”
“後來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我就開始有了出版的念頭。在後來的三、四年內,我出版了三期音樂雜誌。過程中我有許多猶豫的地方,總會擔心自己對爵士樂懂得還不夠多。”
“一直到我準備推出第一張專輯前,我覺得也是時候讓《PHONO》回歸了。只是相對來說,現在的我可能更傾向於音樂創作,多過於辦音樂雜誌了。”
“音樂創作和畫畫類似,都是在建構層次。”
而且,不只是音樂、文字,Jędrzej同時還很擅長繪畫。對他來說音樂與畫畫,兩者即便傳遞與感受的方式不一樣,但是在創作上,兩者是雷同的。
“一邊作畫一邊做音樂的這些年,我體會到兩者有許多共同之處。當我在繪畫時,我的作品會被畫布的大小所限制。同樣的,在音樂方面,錄音時間就是限制。”
“此外,在畫畫的時候我可能會用油畫顏料,有時會用壓克力顏料。來到音樂也一樣,我會使用各種不同的樂器。它們最大的共同之處是在創作過程中建構層次。”
Jędrzej說自己的音樂是開放的(Open)、富有生機的(Organic),也是相當親密的(Intimate)。創作音樂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多聽音樂,聆聽就是他認為最好的汲取靈感的方式。從巴洛克到現代音樂或實驗音樂,他都喜歡聽,感受音樂帶給他的悸動。
“然後就會有一股衝動,想跑進錄音室,創作出跟聽到的音樂完全不一樣,但也能帶來同樣悸動的作品。”
2021年是Jędrzej多產的一年,這一張《Music for Sci-fi Movies》專輯就是透過50、60年代科幻電影營造的未來感,所打造的電子音樂。
Jędrzej享受創作過程,比起最終成品,他更喜歡創作的過程。“我總是覺得,創作過程是給我的,而最後的成品(音樂)是給聽眾的。我會覺得創作過程給了我很多平衡和幸福的感覺,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創作的時候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不要去打斷那個過程,我會像隨波逐流那樣,隨著聲音的流動,直到抵達我想達到的隱喻的彼岸。”
Cover & Photo Credit: Jędrzej Siw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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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彭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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