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首專《Room For Squares》到新作《Sob Rock》,一次聽完John Mayer的二十載佳作

二十多年前,有個來自美國康乃狄克州、名叫 John Mayer 的創作型歌手出道了。他創作力無窮,帶著不按牌理的幽默和讓人一聽就琅琅上口的流行歌曲,在樂壇掀起風潮。對許多人而言,他是〈Your Body Is A Wonderland〉的原唱,又或者,是那個私人感情生活老被攤在陽光下被大眾八卦的藝人。
然而,這些敘述都忽略了一個客觀事實,John Mayer 具備毋庸置疑的強大音樂實力。迄今二十多年的創作生涯中,他的音樂作品展現許多當代創作者無法企及的深度。儘管如今不再是英國單曲排行榜上的常勝軍,我們仍可在他的年輕門徒 Shawn Mendes 以及與 Khalid 低調合作的作品中發現 John Mayer 的身影。
隨著專輯《Sob Rock》在幾個月前推出,讓我們好好重溫 John Mayer 過往的經典作品。
2001年 - 2003 年:Room For Squares / Heavier Things
當第一手單曲〈No Such Thing〉在電視上播出時,初出茅廬的 John Mayer 完美詮釋了鄰家男孩的原型。略帶沙啞的嗓音和獨樹一格的歌詞,如「They read all the books but they can't find the answers」(他們讀了所有的書,但依然找不到答案),立刻引起許多年輕人的共鳴,讓他們得以從不被社會接納或沒結果的暗戀思緒裡,獲得喘息的空間。
首張個人專輯《Room For Squares》與第二張《Heavier Things》發行, 旋即奠定了 John Mayer 的流行偶像地位,期間推出熱門單曲〈Daughters〉,則為他贏得兩座葛萊美獎肯定。憑藉如獨白般的自省語句與對情竇初開的酸澀描述,兩張專輯至今仍備受推崇。
聽著〈St. Patrick’s Day〉 和 〈Wheel〉,仍能深刻有如身處長途列車,望向陰雨綿綿的窗外那般,惆悵不能言。如今, John Mayer 無異是當代最具影響力的吉他手之一,而他前期的知名曲目,例如〈Neon〉,則早早讓人們看見了他在樂器彈奏的精湛技術與超凡實力。
2006年:Continuum
此時期的 John Mayer 走出家喻戶曉的流行音樂框框,開始尋求轉型,在作品中毫不掩飾地加入大量藍調音樂元素,風格揉合了悲劇離世的靈魂樂之王 B.B. King,並向已離世的童年偶像 Stevie Ray Vaughan 致敬。這張底蘊深厚的專輯,讓曾經對他實力有所懷疑的樂迷也一反前態,熱門歌曲〈Gravity〉和〈Vultures〉登上金曲熱榜。
John Mayer 從未停止與內心對話,在〈Stop This Train〉中,隨著旋律為情緒緩緩加溫,他重新檢視自己的軌跡,盼在成名代價、家庭和個人社交關係之間找到平衡。在緊接的曲目〈Slow Dancing in a Burning Room〉裡,聽眾從一位自我意識極高的創作者角度,目睹一段關係迎來無法避免地消亡,儘管他們各自都心繫著對方。
在諸多心碎故事間,夾著〈Belief〉這首稍微不那麼沉重的浮木,以高亢旋律的吉他獨奏編織而成。最後三首歌記錄了他的心傷終將癒合,用〈I’m Gonna Find Another You〉充滿希望的自我宣言作結。然而,如此結局的另一面,彷彿試圖用最激烈的喊話,將內心深處瀰漫的自我懷疑強行埋葬,帶有揮之不去的憂鬱情感。
2009年:Battle Studies
從專輯的前幾個推弦便顯見,John Mayer 十分熱衷發想聲音的嶄新可能。在 〈Heartbreak Warfare〉裡,柔和的弦樂滲透寂靜,空靈而重複的即興彈奏佔據歌曲大部分片段,當時搭配著3D擴增實境的MV一同播放。隨著顫音漸息,專輯進入心碎民謠旋律〈All We Ever Do Is Say Goodbye〉詠嘆悲傷事實, John Mayer 在副歌的假音與模仿沮喪嗚噎的滑音獨奏來回切換。
〈Assassin〉則有如警世故事,記載他在一段萌芽的戀情中,催生算計心理而產生的負面結果。〈Edge of Desire〉的基礎音律取材自一段吉他練習,而其不尋常的六八拍令人著迷不已。他以混響作為主軸,同時探索了狂躁渴望的情感震盪與被遺忘的恐懼。翻唱自己心中的偶像和友人的曲目通常是步險棋,尤其對象是 Eric Clapton 時,然而 John Mayer 用他心醉神迷的演奏成功地賦予經典〈Crossroads〉嶄新的面貌。〈Friends, Lovers or Nothing〉有如隱喻般的謝幕,包含一種從錯誤中學習的宣言,再輔以開放式的結尾,讓他的心態呈現有些懸而未決之感。
2012年至2013年:Born and Raised / Paradise Valley
被小報媒體不斷試圖追蹤他的感情狀態, John Mayer 選擇遠離塵囂,定居田園詩畫般的蒙大拿州。儘管有些人將這兩張專輯音樂歸類為「再創作」(reinvention),然而這樣的詮釋可能過於單純。從分別的序曲〈Queen of California〉和〈Wildfire〉的輕快節奏顯見他向鄉村與民謠流派靠近的轉變。John Mayer 這個時期的樂曲聽起來十分舒服,樂曲畫風轉換清楚地反映在遼闊而快意的製作上,沒有任何聽起來過度壓縮或修整之處。
〈Walt Grace’s Submarine Test, January 1967〉敘寫一個虛構故事,講述一個不為周遭親友所認同的男子,乘坐自製潛艇穿越海洋,而在他成功於日本浮出水面後,生活圈的眾人卻一反往常態度,將他譽為英雄。對於一個並非改編自任何現實生活事件的故事而言,它帶有不可思議的情感重量和普世皆能理解的寓言成分。延續天堂之谷的航海主題,〈I Will Be Found (Lost At Sea)〉是一首以鋼琴為主軸的民謠,傳遞正向的訊息,將許多時常被誤解的事物以對比方式相互輝映。
同時,〈A Face To Call Home〉以激勵人心的氛圍總結了出生與成長的故事,宛如電影的圓滿結局——既留有想像空間卻又令人目眩。這兩張專輯發行時間僅間隔一年,帶給大眾的吸引力可能不及他的其他專輯;但對於有心的聽者而言,它們彷如被低估的寶石般曖曖內含光。
2017年:The Search for Everything
歷經比以往更長的等待期, John Mayer在2017年挑玩新的音樂元素——將四首左右的作品集結分次發佈、拼湊成一張完整專輯面貌。最終成品《The Search for Everything》 問世,以〈Still Feel Like Your Man〉作為專輯第一首歌,這首明快的流行樂讓人想起他最初登上排行榜的單曲,只是如今更加進化成熟。歌詞「I still keep your shampoo in my shower in case you wanna wash your hair」(你的洗髮精仍放在我的淋浴間,以防哪天你想來洗頭), 詼諧地令人莞爾,也不難看出 John Mayer 表達試圖撫平內心面對舊情人不再來訪的掙扎情緒,只能透過留下一些對方的物品來灌自己迷湯。
藉著〈In The Blood〉,John Mayer表達了自己從未遺忘上兩張專輯《Born and Raised》以及《Paradise Valley》的鄉村搖滾(Country Rock)曲風,將之融入新作品中,也為他意外收穫了一群新粉絲。在〈Helpless〉和〈Rosie〉等曲目中, John Mayer 再次展現他的吉他神技,前者演奏起來像一首現代藍調,副歌讓人不由自主隨著節拍搖頭晃腦;後者則是流暢的即興演奏,並首次融合西班牙曲式的恣意聲線。在加入放克氣息的〈Moving On And Getting Over〉之後,是 John Mayer 公開表示過,每次在現場演唱這首歌,他都無法忍住淚水。〈Never On The Day You Leave〉展現了脆弱的多種面向,暴露親密與自我揭露的感受,同樣與所有經歷過錐心分手的人們息息相關。
其他合作企劃
2005年: TRY!
在《Continuum》專輯取得成功前,John Mayer 與業內傳奇貝斯手 Pino Palladino 和鼓手 Steve Jordan 組成 John Mayer Trio,並低調發行了一張名為《Try!》的現場專輯。雖然其中多首曲目日後在錄音室重新錄製推出,然而《Try!》 標誌著技術超群的三人組合所激盪出的強大量能。單曲〈Who Did You Think I Was〉如疾駛的火車那般直面撞來,血脈賁張的單線圈拾音器劃破混音,發出巨大迴響,重現宛如 Jimi Hendrix 在 Woodstock 的熱烈演出。專輯也收錄〈Bold As Love〉的致敬版本,藉以作為對搖滾偶像Jimi Hendrix 的偉大頌歌。
2015至今:Dead & Company
The Grateful Dead 是不拘一格的迷幻樂團,他們的樂迷雖期待有人能替補 1995年去世的主唱 Jerry Garcia 的位置,對於候選人的挑剔程度卻也出奇嚴苛。與許多激進的變化一樣,John Mayer加入團隊的消息也帶來褒貶不一的輿論。他們將團名暱稱為Dead & Company, 為配合團隊整體演出,John Mayer也刻意放慢彈奏速度,並以單音取代和弦演奏。以往不是The Grateful Dead粉絲的他,直到該樂團推出〈Althea〉這首歌才深受感召。如今,他們的表演已被樂團粉絲所接受,並且在美國各地定期巡演(在嚴守防疫規範下)。
2021年:Sob Rock
極具渲染力的單曲〈New Light〉於2018年釋出,隨後 John Mayer 又在2019年發表了兩首單曲,它們與此前任何一張完整專輯皆大不相同。當時,神秘感十足的海報在全球各地陸續出現,無疑是團隊的宣傳手法。
John Mayer 似乎參考了合成器翻玩搖滾樂團 Dire Straits 和Toto。無論是〈Last Train Home〉、〈Shouldn't Matter But It Does〉或〈Wild Blue〉,在復古流行的趨勢下,他選擇為當年玩的Soft Rock注入新的精神,並直接以音樂類型Sob Rock命名專輯。
那什麼是 Sob Rock呢? Sob Rock可以是讓人想念的搖滾、是讓人放鬆的搖滾、是舒適夜晚聽的搖滾,也是讓人可以無限循環的搖滾。
喜歡John Mayer音樂的你,不妨聽聽以下的歌單,一起感受雅痞紳士們獨特的音樂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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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Credit:Joseph Okpako / Getty Images
文 / Alexander Esmail(原文發佈於SOL英文網站)
翻譯 / Adri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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