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大導馬丁史柯西斯藏著的音樂魂

大家熟悉的好萊塢大導演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他的世界只有電影嗎?他深愛黑膠唱片、偏愛藍調、酷愛巴布狄倫,他其實一直在用他最擅長的“鏡頭”,記錄自己喜愛的音樂。
馬丁史柯西斯在1970年代就開始拍攝音樂紀錄片,從第一部的《最後華爾滋》(The Last Waltz)到最近的《曾經是兄弟:羅比·羅伯特森與樂隊》(Once Were Brothers: Robbie Robertson and The Band),展示了這位奧斯卡金像導演對音樂的執著和熱愛。
印象中的馬丁史柯西斯,很多時候是他拍的黑幫電影,多年來自成一格的說故事方式,奠定他的神級位置。
《殘酷大街》(Mean Street)、《四海好傢伙》(Good Fellas)、《賭國風雲》(Casino)、《紐約黑幫》(Gangs of New York)、改編自《無間道》的《神鬼無間》(The Departed),到今年奧斯卡7項入圍卻大熱倒灶的《愛爾蘭人》(The Irishman),他刻畫出的黑幫史詩風景,精湛台詞和流暢的畫面剪接,讓沉重的題材,保持目不暇給的視覺活力。
一度懷疑馬丁史柯西斯患有人格分裂症,拍完黑幫史詩片,仍能在音樂紀錄片上表現得浪漫細膩。
《百年藍調音樂之旅》紀錄片
音樂完整了整部電影,這是馬丁史柯西斯所堅信的。
他形容藍調是“最身體的音樂”。試著咀嚼“最身體的音樂”的含義,我想那應該是一種能喚醒身體感官的樂章。他說,聽到精采的演唱,感覺會像是“被電到一樣”。
藍調音樂對馬丁史柯西斯而言,一直具有無比的親和力。藍調能產生巨大情感共鳴,正是美國流行音樂的基石所在,後期多種新興音樂的基調。節奏藍調(R&B)在字面上已經有最直接的關係,其他像是搖滾樂、爵士樂、嘻哈的精神風貌,也或多或少與藍調有關。
閃過腦海的近代藍調歌手,就只有艾莉西亞凱斯(Alicia Keys),如果是資深樂迷,可能會懂雷利班金(B.B.King)、雷查爾斯(Ray Charles)、貝西史密斯(Bessie Smith)。
藍調的魅力在於壓抑和釋放之間。雖然是源於美國黑人對極端壓迫的反射,歌聲中不純粹是張揚的憤怒,而是一種沉著的情緒宣洩,吟唱出永不能被蹂躪的靈魂。
馬丁要帶領你領略這種音樂形式之美。
2003年,剛好美國公共電視臺(Public Broadcasting Service,簡稱PBS)為了慶祝“藍調年”,找來馬丁史柯西斯擔任總監制,7集紀錄片《百年藍調音樂之旅》應運而生。而他自己也擔任其中一集《Feels Like Going Home》的導演。
他帶領觀眾跟隨樂手柯利哈里斯(Corey Harris)橫渡密西西比州,深入探尋音樂的根源。記錄片裡出現的都是早期的藍調前輩,受到禮讚的包括威利金(Willie King)、泰基馬哈(Taj Mahal)、歐薩杜納(Otha Turner)、阿里法可圖日(Ali Farka Toure)。也許對這輩樂迷有點陌生,但他們都是為藍調表演開疆闢土的拓荒者。當年的紀錄片段重現,看到時不禁有點感動。
其他6位導演中,還包括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他的影片則是專注在鋼琴部分的《Piano Blue》。其他導演也通過個人對藍調的情感和觀點,去探索藍調音樂的發展,完整了馬丁追溯藍調的使命。
馬丁史柯西斯甚至還籌辦了《馬丁史柯西斯.向藍調致敬》(Lightning in a Bottle)的演唱會。2003年2月7日,在紐約百老匯世界級表演劇院 Radio City Music Hall舉辦,聚集了藍調之王雷利班金、葛萊美獎得主印蒂雅艾瑞(India Arie)、娜塔莉高(Natalie Goldberg)以及史密斯飛船(Aerosmith)等人。百年難得一見的夢幻組合,是藍調音樂史上最傳奇的一夜。
影集《唱片啟示錄》,搖滾不死
數位音樂的時代,我們迎來了“單曲時代”。你有多久沒有用心聆聽完一整張專輯?或許,可以從黑膠唱片開始。
馬丁史柯西斯對黑膠頗有情意結,畢竟他成長在黑膠年代,不難理解他會和HBO合作開拍影集《唱片啟示錄》(Vinyl)。
該影集背景設定在70年代,是黑膠唱片盛世,當時,性、毒品已是搖滾樂的同義詞,嬉皮夢碎,眾人沉醉其中;80年代隨身聽登場,卡帶成為主流;90年代則是CD稱霸;進入數位年代後,流行的是串流音樂。
兩小時一集的影集,第一季就花掉1億美元,推出後收視與評價皆一般,第二季被腰斬似乎可以預期。
劇集雖然評價不高,不過電視原聲帶《VINYL: Music from the HBO® Original Series – Volume 1》倒是讓人有時光倒流的瞬間回憶殺。當中收錄了奥蒂斯雷丁(Otis Redding)、提泰勒(Ty Taylor)、高個子莫特(Mott the Hoople)、紐約娃娃樂團(New York Dolls)的主唱大衛喬翰森(David Johansen)、美國放克薩克斯風手吉米卡斯特(Jimmy Castor )等人的作品,追溯70年代的聲音風貌。
你哼著音樂時,是不是再也想不起唱片的封面?我們又開始感念起實體的好處,復古(Retro)風潮因此湧現。
馬丁史柯西斯用了一季影集的時間,在劇情演進之餘,讓我們再次緬懷黑膠唱片時代的各種美好。
二拍巴布狄倫,為何是他?
也許用現在人的眼光,有點難以欣賞巴布狄倫(Bob Dylan)的唱法和曲風。看回他活躍的時代背景,你似乎又能理解這種曲風的滲透力。
當時是美國與前蘇聯的冷戰時期,美國的經濟不振,需要鼓舞,而巴布狄倫的嘶吼演唱,加上亢奮歌詞,有打氣的作用。
電影和音樂產業息息相關,卻又各自精彩著,馬丁史柯西斯和巴布狄倫,一位是電影大師,另一位是搖滾傳奇,兩次合作,都成為圈內話題。
15年前,馬丁史柯西斯曾經用一部《巴布狄倫:迷途之家》(No Direction Home: Bob Dylan),透視這位性格乖僻的搖滾詩人,讓他的心聲能讓大眾聽見,甚至共情。
2019年在Netfilx播放的《搖滾時事諷刺劇:馬丁史柯西斯詮釋巴布狄倫的故事》(Rolling Thunder Revue: A Bob Dylan Story by Martin Scorsese),是一次巡演還原的任務。累積上次合作締造的默契和信任,這次的紀錄片,要重現1975年《搖滾時事諷刺劇》(Rolling Thunder Revue)的精彩,看似容易,但要克服的問題卻不少。
馬丁史柯西斯需要消化1960年代巴布狄倫上百小時的影像素材,將線頭理清,接著在《搖滾時事諷刺劇》梳理出脈絡。
巴布狄倫既向外擴張,又向內自省,他不想重複自己,對那次巡演的野心很大,一心要拓寬搖滾演出的界限。他不想讓演出傾向販賣年輕荷爾蒙,也不想在表演廳那樣刻板。
《搖滾時事諷刺劇》最具標誌性的外在元素,是巴布狄倫的裝扮。他戴著花朵綴飾的帽子,塗著厚厚白色油彩,妝容彷似小丑。他用這個“面具”把自己的舞台人格和真實身份做了顯著區別。
在巡演中,大部分歌曲在編曲和演唱方式,都與錄音室版本完全不同,這是巴布狄倫的堅持。一個簡單的和旋變化,就能顛覆歌曲原本的情緒。
最令人難忘的鏡頭,是一位觀眾在演出結束後悵然若失,痛哭流涕。音樂對人的情感衝擊何其大,馬丁史柯西斯對此極為震驚,特別把它剪進紀錄片。
40年後,還是想在音樂裡撒野
40多年後,整個音樂環境發生了巨變。巴布狄倫依然在舉辦巡演,但比起認真聽歌,觀眾們更樂於用手機拍下他的激昂。
馬丁史柯西斯則面對著影業的窘境,無奈發現自己的電影很可能無法在院線大規模上映。願意為電影《愛爾蘭人》投資砸錢的,只有Netflix。
不過,拍完《愛爾蘭人》的馬丁史柯西斯沒閒著,隨即與朗霍華(Ron Howard)及布萊恩葛瑟(Brian Grazer)合作,製作另一部音樂紀錄片《曾經是兄弟:羅比羅伯特森與樂隊》,繼續在音樂世界里撒點野。
Cover Image: Mike Marsland/WireImage via Getty Images
文 / JL
文青氣質未滿,以假文青的姿態行騙文藝界。
留言
0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