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nd Of Cities:香港的「自然」交響樂

香港印象,時常由無數的摩天大樓、高聳建物和繁華道路交織而成。畢竟,它是世界知名的大型城市之一,更以亞洲金融中心的地位傲視全球。
然而談到香港,它的動植物生態則鮮少引起話題。儘管這座城市確實擁有一些出色的公園、步道和自然保護區。
如今,在地人AK Kan(簡僖進)決心將香港「自然」的一面發揚光大。一人身兼聲音設計師、聲音工程師和現場錄音師三職,著手將香港的自然聲景錄製記錄下來,收錄在他起名為「AK In KK」的聲音存庫中。
這項獨立進行的自然環境錄音計畫,不僅單純紀錄了香港的田野風光,更擔當起自然氛圍的聲音資料庫,供藝術和媒體相關領域使用。所有的錄音都顯示在他編寫的「聲音地圖」和「聲音存庫」中,相當方便檢索。
自然災害的啟發
據AK表示,啟發他開始進行這項計畫的靈感,起因於2018年山竹颱風過境後,給香港留下的滿目瘡痍。
「我很震驚,從未在短短一天看過那麼多倒下的樹木」他回憶道:「當時,香港政府也正在提《明日大嶼願景》這個在大嶼山東部建造人工島的發展計畫。」
他意識到無論人為或天災,都可能對環境造成破壞,於是決定開始錄製和整理香港美麗自然的聲音。
「身為一個喜歡在故鄉散步爬山的聲音設計師,我設法將這兩種愛好結合到我的計劃中。」AK說。
他接著說,「儘管香港號稱水泥叢林,但其實還有七成的土地是綠的。參觀不同的地景與沿著小徑漫步,總是很療癒舒服。」
他也發現,在過去創作的過程中,很難在網上找到香港當地的自然音檔。「這也是為什麼我希望自己製作的錄音可以被充分利用,開放讓創作者下載使用。」他補充道。
每隔三分鐘就有飛機經過的聲音
平均來說,AK總共要花大約10個小時來錄製和將聲音上傳到網站。
他告訴我們:「後製時間大約是錄音的三到四倍。聆聽、編輯、處理和降噪都是相當費時的程序。」
「我還必須寫上它的描述,為他們做數據註記,並嘗試用我有限的知識來識別物種,之後才能上傳網站。」
迄今,AK已將大約50種聲音上傳到「AK In KK」網站,但他的資料庫中,還有其他處理完畢的音檔,待網站後端系統更新完成,內容將會更完整。此外他也坦承,在一個繁忙如香港的城市中進行錄音,確實也面臨挑戰。
「這裡吵雜和擁擠得讓人難以想像,安靜的地方簡直一處難求。我也從來不在週末錄音,因為山上滿滿的都是人。」他感嘆。「當然啦,這不是他們的錯,有更多的人願意花時間跟大自然相處是件好事。」
即便平日人沒有那麼多,AK還是發現,要在沒有人為活動聲音的情況下連續錄音十分鐘,是非常艱鉅的任務。
「一般可能很難想像,但是香港的空中交通十分繁忙,通常我們每隔三分鐘就會錄到一架飛機經過的聲音。」
他分享:「為保持沉默而奮鬥的先驅-現場錄音師戈登·漢普頓(Gordon Hempton)曾言,『15分鐘以上完全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在美國極為罕有,在歐洲更是難如登天。』經過一年實地紀錄,香港也完全符合他說的情形。」
大眾迴響與合作計劃
「AK In KK」網站已經存在了幾年,現在他終於可以將計畫徹底實踐。
「坦白說,藉由這個計畫的執行,我收穫很多。知識、身份、目標,以及許多我亟欲成長的部分,例如什麼時候該要傾聽,什麼時候應當沈默。」AK說,「建構網站也讓我學到很多,並且更了解如何推廣和運作一項計畫。」
他認為自己很幸運,該計畫在今年獲得了香港藝術發展局的資助,這對實現他的願景來說無疑如虎添翼。
AK:「說真的,在現代社會中,我很懷疑這個計畫能否生存,但我很開心它迄今仍運作得不錯。」
目前,AK也同時與多個香港合作夥伴進行合作,例如app「TrailWatch」就利用他的錄音來當他們五週年紀念展覽「Hike & Seek」配樂。
「我很開心跟他們合作,」AK興奮地表示,「畢竟我也不希望那些錄音像被封存在圖書館那樣束之高閣乏人問津,我真的很開心它們被拿來使用。」
他還透露,去年年底這些聲音也被用在一場名為「黑暗中的對話」裡,那是一場沉浸式的體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全黑環境下進行。
「我很榮幸能用這些實地錄音創造出虛擬的聲音特性。相信使用在地的錄音會創造出一種親切的氛圍,因為透過播放這些日常所聞的聲音,人們可以更輕鬆地融入當下情境裡頭。」
然而,AK仍指出,音景的概念,尤其是針對香港自然景觀錄製的音景,對於許多本地人來說仍相對陌生。
他接著補充:「大多數情況下,我得到的迴響是有些人感覺認識了一種與自然互動的嶄新方式,相較過去單純用眼觀察,聆聽也成為一種方式。這些意見心得和對近一步合作的邀約都在在給了我繼續前進的動力,我獲得了許多力量。」
簡而言之,AK認為「AK In KK」網站可以滿足他的創作需求。不僅能作為作品展示平台,也讓他得以在像香港這樣的水泥叢林裡,長時間沐浴在大自然的光彩中。
他最後說:「這就像讓自己置身一場自然的樂團表演中,每分每秒都為我帶來驚喜。」作為一名聲音工程師和爬山愛好者,整合這兩個領域的就我一人,我很驕傲自己做到了。」
Cover Image: Alex Azabache/Unsplash
文 / Richard Augustin
翻譯 / Adria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