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剛滿20年,兩屆金曲歌王得主「JJ林俊傑」走過努力證明自己的奮鬥期,此刻無論推出任何形式創作皆可能觸發兩種聲音:「還有什麼話想說?」、「和以前有何不同?」今年發表20週年紀念專輯《重拾_快樂》,這份「以紀念為名」的初衷可從首波主打歌〈願與愁〉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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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歌詞下手」的紀念與致敬
從專輯同步收錄的英文曲〈Castle In The Air〉一句歌詞「Dust and Ashes」聯想到成名曲〈江南〉的「江南煙雨中」,JJ再度交由作詞人搭檔小寒創作中文版〈願與愁〉,作為《重拾_快樂》的序曲,〈願與愁〉暗示了專輯走向偏沉重的基調,當然這份向舊作「致敬」的使命感情有可原:獻給已逝恩師作詞人林秋離的〈謝幕〉大量引用老師寫的〈江南〉:「圈圈圓圓圈圈」、「直到心碎了才懂」等名句,小至私人情感、大到疫情世代的「告別」,皆因「紀念」林秋離老師而通順了初衷。
林俊傑致敬恩師也致敬自己,專輯最早釋出的單曲是「JJ20世界巡迴演唱會」主題曲〈7千3百多天〉,方文山將JJ過去多張專輯名稱與曲名融入歌詞,連同〈願與愁〉和〈謝幕〉共三首「從歌詞下手」的致敬之歌被巧妙鑲嵌在開場、中段與結尾,至此,關於「還有什麼話想說」已有了明確解答。
第二題「和以前有何不同」,可從曲風聊起。
20週年專輯應該長怎樣?
2011年加盟華納音樂的《學不會》是JJ音樂生涯的分水嶺,並不僅止於公司轉換的差異,海蝶時期〈木乃伊〉、〈曹操〉、〈殺手〉等Game Boy形象徹底終結,回歸大量鋼琴創作的JJ在情歌上有突破,但在節奏曲調的玩心則不如早期張揚,對比2013年十週年專輯《因你而在》,十年之後,《重拾_快樂》在音樂性明顯收斂,雖有輕快曲目〈逆光白〉、〈黑色泡沫〉、〈你都在〉調劑潤滑,但整體仍稍嫌保守。
專輯點題之歌〈孤獨娛樂〉有JJ拿手的流行情歌架式,但若和同為易家揚填詞的〈修煉愛情〉、〈黑夜問白天〉對比,還是少了那麼些直擊心臟的痛快,易家揚玩弄文字的小調皮如「靜好模式」、「災難盲盒」頗有創意,但拼裝感也拉低聽者的帶入感。值得一提的反倒不是音樂,而是《重拾_快樂》專輯封面完全不見JJ人像,倒是以插畫家簡明(James Jean)的「畫作」取代照片,把自己徹底隱身在音樂之後,這在一位牡羊座巨星身上極其罕見,沒有經歷痛死邊緣的人生巨變,是不會將自己折彎得如此謙卑。
再問一次「和以前有何不同」,答案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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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夠不快樂,才能重拾快樂
作為一張象徵出道20年的重點作品,《重拾_快樂》出奇的「清淡」,整體音域平均下放,落在以前JJ不常出現的親民地帶,而我們熟悉的J式高音也只驚鴻一撇出現在〈孤獨娛樂〉、〈自畫像〉、〈如果我還剩一件事情可以做〉等曲目裡,其中特別推薦詞曲編都格外抓耳的〈如果我還剩一件事情可以做〉,小寒詞作值得細心品嘗。
將旋律放輕,讓歌詞與編曲主導聽感是《重拾_快樂》與過往作品最大的不同,卻也挑戰歌迷的接受度。喜歡芭樂大K歌、大High歌的人可能會嘆息JJ孤芳自賞;但從「作品反映創作者生命」的角度來重新梳理專輯脈絡,會驚覺JJ在〈自畫像〉前學習重新認識自己,在〈夢不凌亂〉唱著「一幕幕的過往,不被了解的路如此的漫長」,這些負傷的自溺低語才是教人心疼的真相,如JJ本人所言:「這是我出道以來,最誠實的一張專輯。」而這份「誠實」也誠實反映在如煙霧虛無、如夢境飄渺的細節之中,需要多聽幾遍才能找到答案。
所謂20週年紀念,或許只是願意坦承悲觀大於樂觀的完結,當有一天終於不必再強裝快樂,才能真正地重拾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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