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藝術家大衛.克拉耶伯:有聲或無聲的影像都可以很震撼!

比利時藝術家大衛.克拉耶伯:有聲或無聲的影像都可以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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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的飛機與其背後隱含的時間沉默的力量從真實重新翻玩迪士尼動畫

「我所試圖傳達的內容並不具體,既沒有特定的主題,也沒有特定的時間,更沒有特定的劇情。但我嘗試處理那些當人們閉上眼睛,也能夠記住的圖像。」

(What I try to convey is nothing specific. No specific subject, no specific time, no specific drama.  But I try to work with images that, I would say, one could remember with the eyes closed.)

——大衛.克拉耶伯(David Claerbout) 

走入比利時藝術家大衛.克拉耶伯位於臺北市立美術館的個展「片刻冥想」,隨即被他尺幅廣大且細節精緻的影像所吸引,同時又因影像中那既寧靜又躁動、虛幻又真實夾雜的特性而湧生疑惑,然而其錄像並非以敘事為主,致使作為觀眾的我們難以理解,勢必需要透過一些細微的線索,試圖抽絲剝繭地去抵達藝術家的思考。

大衛.克拉耶伯,《野火(觀火冥想)》,2019-2020,單頻道錄像投影、3D動畫、立體聲、彩色影像,24分鐘,與比利時布魯日博物館合製。Photo Credit: 臺北市立美術館

 

前行的飛機與其背後隱含的時間 

大衛.克拉耶伯既沒有開頭亦缺乏結尾的《越南,1967年,德富縣臨近地區〈以峯弘道拍的照片修相而成〉》與《飛機(最終組裝產線)》兩件錄像,皆以飛機作為主角,不難看出藝術家對於飛機的迷戀。藝術家自言這份迷戀多少和家族背景有關,但對他來說更著迷的是飛機潛在的指向性,無論飛機是否靜止、摔落或是已然成為遺骸,那潛在的指向性與隱然昭示的移動軌跡,都使飛機有種持續前行的錯覺。 

好比說,當觀眾初次觀看《越南,1967年,德富縣臨近地區〈以峯弘道拍的照片修相而成〉》時,目光焦點自然鎖在於空中解體的飛機,但觀眾究竟是等待飛機的逐漸墜落?抑或是在觀看一個悲劇被凝結的時刻?益發注視影像,卻又不住產生猜疑,那山坡上的草是否飄動了一下?太陽是否換了照射的位置?而飛機的塗裝和角度是否有所更迭?遠方是否又有焰火正在引燃燒起? 

大衛.克拉耶伯,《飛機(最終組裝產線)》(影像截圖),2015-2021,單頻道投影、黑白影像、立體聲。Photo Credit: 圖像由藝術家、柏林施博爾藝廊及臺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本件作品靈感來自於越戰期間的著名黑白檔案照片,一架雙引擎馴鹿(Caribou)戰機正要緊急降落臨時跑道時,卻誤被己方的砲火擊中。藝術家取自於歷史傷口,而觀眾非得長時間凝視此件錄像,才能發現此件錄像閃動變化的時刻,感受到時間已悄然變化。 

而在《飛機(最終組裝產線)》中,一架簇新的飛機被置放在巨大的廠房中,鏡頭圍繞著飛機不斷旋轉,觀眾細細凝望,渾然不覺這其實是藝術家搭建出的幻象。大衛.克拉耶伯從一張1950年代的黑白照片為靈感,他找到一個舊廠房實景拍攝,但是無論飛機、支架與守衛皆是透過3D建模的數位技術後製而成。錄像核心圍繞著這支象徵著時間支箭的飛機,飛機好像隨時都準備好要邁向未來,然而儘管觀眾在錄像前漫漫等待,飛機卻依舊一動也不動。迴盪在廠房裡的守衛腳步聲,就像是打響時間的幽靈般,提醒著觀眾又過了一個輪迴。

從道格拉斯飛機公司的影片所截取的照片。Photo Credit: Studio David Claerbout

 

沉默的力量 

在「片刻冥想」的展場中,聲音交織卻沉默。無論是入口處《巷弄內》結尾宛如聖歌的合唱、《飛機(最終組裝產線)》中守衛的步履聲,抑或是動畫《純粹的必要性》的自然聲響,皆交錯在場館間讓人迷失方向,但那些聲音又經常巧合般地同時化為寧靜,在那瞬間觀眾的細語與敲打在地板的步伐顯得格外鮮明,使得展場洋溢著奇異的氛圍。 

《巷弄內》以20世紀初的貧民窟街景為背景。Photo Credit: Studio David Claerbout

大衛.克拉耶伯自承是懷念「沒有聲音的圖像的人之一」,他認為沉默有著特定音量。《巷弄內》這件錄像從20世紀初的貧民窟街景為背景,藝術家請演員們假扮成勞動階級,在虛構出的街道工作與玩耍取樂,接著再透過影像技術將當今的演員與歷史紀錄融為一體。有趣的是,儘管觀眾感受到演員對著鏡頭強烈的意識,但其喧鬧卻悄然無聲,致使視覺與聽覺經驗不連貫。透過這樣的無聲,藝術家試圖表達這些勞動階級的人們在當時是毫無話語權,在社會中被迫噤聲的狀態。 

大衛.克拉耶伯,《巷弄內》,2022,單頻道投影、黑白影像、六聲道環繞音效,15分鐘。Photo Credit: 圖像由藝術家及臺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影片進行到一半,玩樂的孩童突然被定格,當觀眾以為是故障準備起身離開時,宛如停止的照片卻悄然逼近。藝術家以虛擬建模出孩童,即便所有細節都逼真的如同人類,但隨著鏡頭逐漸靠近,真實性卻一點點溶解,孩童反而從真人越來越接近蠟像的型態,當周遭環繞音響逐漸出現由24位歌唱者合聲鳴唱《請賜平安》(Da Pacem Domine),觀眾落入錯亂,無法釐清真實與虛構。

 

從真實重新翻玩迪士尼動畫 

如果說在大衛.克拉耶伯挪用自歷史圖像並重建的錄像中難辨真假,或是觀眾被迫困於生命與非生命的區分苦惱,那其動畫電影《純粹的必要性》卻是如此真實。 

藝術家從1967年經典動畫電影《森林王子》取出經典角色們,不過他不敦促這些角色唱歌跳舞,反而是將動物們從迪士尼電影中解放。無論黑豹巴希拉(Bagheera)、棕熊巴魯(Baloo)、蟒蛇卡阿(Kaa),都回到了動物本身。

藝術家特別自動物園取景並化為動畫背景,所有的迪士尼動物角色們便如同動物園的生物般失去蓬勃生氣。這顯得格外諷刺,畢竟「animation」一詞原本是希望賦予無生命的東西生氣,但是大衛.克拉耶伯卻試圖打造一群逐漸衰老,對世界不再好奇,僅是遵循著自然行為生存的動物們。 

大衛.克拉耶伯,《純粹的必要性》(洩了氣的舞者/路易王),2017,壓克力顏料、鉛筆、水彩紙,56×76公分。Photo Credit: 圖像由藝術家、柏林施博爾藝廊及臺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大衛.克拉耶伯,《純粹的必要性》,2016,單頻道投影、2D動畫、立體聲,50分鐘。Photo Credit: 由藝術家及臺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在與荷蘭雜誌Metropolis M的訪談中,大衛.克拉耶伯認為打造《純粹的必要性》時,他正踩在記憶中工作,正是因為人們對於這些動物角色的熟悉,因此當他去除掉故事並放慢節奏後,重新產生的動畫對觀眾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反倒有不可思議的效果。不過他也表示,原本只是以為這件動畫能以最小的努力達到成效,卻差點讓工作室破產,可說是他個人的噩夢。 

儘管展場的大型錄像作品乍看不多,但那股強而有力的能量卻快從挑高展廳中滿溢出來,作為觀眾,我們好似無限的時空與虛實輪迴裡面載浮載沉,享受由藝術家打造出的冥想場域。

《大衛克拉耶伯:片刻冥想》
展期|2023/3/31(五)至 2023/6/25(日)
地點|臺北市立美術館1B展覽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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